呂蘊謀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洲安全項目負責人

2025年1月1日，波蘭接替匈牙利擔任歐盟輪值主席國，任期半年。這是波蘭自2004年加入歐盟以來，第二次擔任輪值主席國。波蘭已將“安全議題”作為輪值任期內的關鍵優先事項，打出“安全，歐洲”旗號，稱將維護包括外部、內部、信息、經濟、能源等多領域的歐洲安全，并“鞏固其作為歐盟最重要國家之一的地位”。近期，波蘭總理圖斯克還明確表示，其首要任務是增加歐洲的防務開支。

波蘭強調“安全議題”有多重考量：

首先，波蘭與白俄羅斯和俄羅斯“飛地”加里寧格勒接壤，烏克蘭危機爆發后，波蘭事實上處于俄羅斯與北約對抗的前線，不安全感加劇。因此，波蘭成為歐盟對俄強硬政策的主要驅動力量。近期，波蘭開始推行“東盾”項目建設，大規模加強其與俄羅斯、白俄羅斯接壤地區的國防基礎設施建設，致力于完全融入愛沙尼亞、拉脫維亞、立陶宛主導的“波羅的海防線”。同時，波蘭還一直致力于成為歐盟的“國防優等生”。據悉，2024年，波蘭國防開支占GDP的比重將超過4%，遠超北約2%的標準。波蘭計劃于2025年將這一數值提升至4.7%。在當前歐洲“再軍事化”浪潮中，波蘭的表現尤為搶眼。

其次，美國及北約也有意將波蘭打造成對俄威懾的“前沿陣地”。2024年1月，北約啟動冷戰后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“堅定捍衛者2024”，其中“龍-24”演習由波蘭主導，演習地點包括波蘭、立陶宛和被西方軍事界視為抗俄戰略要地“蘇瓦烏基隘口”。2024年底，美國還在波蘭北部建立了新的導彈基地，該基地距離加里寧格勒僅有250公里。北約秘書長呂特近期也公開透露，北約計劃進一步加強在東翼的軍事存在。波蘭顯然在積極配合。

此外，德法兩國近期雙雙深陷內政危機，一直作為歐洲一體化核心驅動力量的“德法軸心”牽引力明顯削弱。這也讓波蘭看到了確立和鞏固自身“歐盟大國”地位的機會。“安全”作為當前歐盟的“頭等大事”和推進較順利的領域，有利于波蘭提升自己在歐盟中的影響力和話語權。

然而，波蘭的謀劃“理想很豐滿，現實很骨感”：

一方面，外交與安全在歐盟屬于高敏感領域，各成員國一向對此保留較大的主權空間。根據規定，歐盟在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上實行“全體一致”的決策機制。而當前斯洛伐克、匈牙利明顯不愿意看到歐盟出臺更多對俄強硬措施。在此背景下，波蘭作為輪值主席國在議程設置與討論上，或許能更多體現自身政治意愿和安全關切，但未必能左右最終決策。

另一方面，波蘭2025年也將面臨總統選舉。現任總統杜達已完成第二任期，無法再次參選。波蘭總理圖斯克2025年最重要的任務是確保自己青睞的總統候選人能夠贏得大選，從而實現全面控局。因此，波蘭在歐盟層面的政策及行動將會更多受到內政影響，甚至是為圖斯克的政治利益服務。

與此同時，特朗普的回歸已然成為烏克蘭危機的最大變量。在競選中，特朗普宣稱將“24小時結束沖突”。勝選后，特朗普還與法國總統馬克龍、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實現會晤。因此，特朗普對俄烏問題的理念、主張以及“結束沖突”的計劃，將不可避免地對歐盟的俄烏立場產生重要影響，甚至不排除特朗普會強迫歐盟接受自己解決烏克蘭危機的計劃安排。近期，已有西方媒體披露，特朗普有意讓烏克蘭接受“以領土換和平”“以歐洲駐軍代替加入北約”等條件，而法德以及波蘭似乎也已開啟相關問題的討論。烏克蘭危機馬上迎來三周年，事態也已發展到了不得不收場的地步，未來走向如何或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。

編審：唐華 蔣新宇 張艷玲